“怎么这么香？”

“莫非是哪个悬崖上长出了奇花异草？”

“估计是天上的神仙对柳城施了法！”

“这是祥瑞啊！”

……

柳城最近被一股香气笼罩，人们沉浸其中，无法自拔，纷纷议论起来。

忽然间，有个王大妈跳出来对众人说，自己身体一直不太好，闻了这香气之后精神抖擞，步步有力。

还有小孩儿发声，说自己闻着这香气，脑子都灵光了许多。

附和的人越来越多，有些男人也站了出来，说自从这香气出现之后，自己的力气是一天比一天大，运气也好了。

……

这些话在城里传开了，许多人认定，这香气就是祥瑞之兆。

就在柳城沉浸在欢天喜地的气氛中时，香气突然消失了。

这可把人们吓坏了。

人人都传，这片土地上的福气被消耗完了，以后可能要出大灾难。

这种恐惧，渐渐弥漫在柳城的每个人心里。

许多人甚至连干活都没了心情，每天愁眉苦脸，生怕某一天灾难就落在了自己头上。

有人说与其坐以待毙，不如主动出击，在城中挑选几位身手敏捷有力、头脑灵活之人，去寻找香气的来源。

于是，柳城就这样开启了第一次比武大会。

何狸也参加了这次比赛。

他参赛，倒不是真的为了香气。

而是听说赢了比赛的人，可以得到三根金条。

正好，他缺钱。

柳城虽然比不上京城，可也不缺人才，能文能武之人不少。

参赛的人络绎不绝，个个看着气势不凡，何狸夹在其中，显得格格不入。

他身材瘦小，皮肤黝黑，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，到处都是缝补的痕迹。

有人说他胆儿大，来参赛的人要么有力气，要么有脑子，可他看起来什么都没有，竟能鼓起勇气来参赛。

有人说他就是个乞丐，做着发财梦，妄想在那群猛虎一样的人里夺得金条。

何狸对这些话充耳不闻，耐心排着队。

和他一同参赛的人，见到他都笑着摇头，信心倍增。

很快，人们的注意力又被另一个参赛的人吸引了。

那是个与何狸一样瘦小的人，一样黝黑的皮肤，一样破烂的衣服，不同的是，她是个女孩儿。

不管是看客还是参赛者，都从未想过，这个比赛居然还有女孩子来。

“姑娘，回来吧，你不是他们的对手。”

场外的人们吼着嗓子劝她。

“你不可能赢的！”

“你这小胳膊小腿 ，撑不到比赛就会被扭断的。”

“这是男人的事，你一个女的掺和什么！”

“要钱不要命吗？”

……

这女孩儿正两眼失神地站在队伍中，与何狸一样，对人们的话充耳不闻。

她的胳膊很细，随着队伍的走动轻轻晃动着。

何狸发现了她，走到她面前，把怀中仅剩的一小块馒头塞到她手里，小声叮嘱，“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？快回去！”

女孩儿只是看着他，低声叫，“哥……”

“还愣着干什么？快回去啊！”

何狸吼道，“你不要在这里胡闹！”

女孩儿睁着泪汪汪的大眼望着他，“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？参加比赛的人真的会死吗？手脚也会断，是不是？”

何狸的眼睛黯淡了一瞬，“不是这样的，他们故意吓唬人呢！”

“既然这样，你为什么不让我参加？”

“你还小……”何狸劝道，“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

“你又比我大了多少？我们是双胞胎，同一天出生！你能做的事情，我也一样能做！”

队伍里，有个人认出了他们，说道，“这不是住在破庙里的那对兄妹吗？”

其他人的记忆也跟着唤起，议论道，“好像是！”

“这不是要饭的吗？”

“乞丐怎么也来参加比赛了？”

带头说话的人走到何狸跟前，手肘狠狠推了他一下，“你一个乞丐来这干什么？你以为自己能拿到金条？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撂地上！信吗？”

何狸咬了一下牙，怒视那人说，“此赛不评出身，只论输赢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

人们纷纷笑起来。

那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，“你一个乞丐，拿什么赢？”

说罢又指了指排队的人，“这里哪一个不是从小习武，哪一个不是家中堆满了书，你呢？你连个书房都没有，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赢过我们，你这种想法就是在侮辱我，侮辱各位！”

何狸挑了一下眉，深深吐出一口气，扫视着每一个排队的人。

的确如他所说，自己是个乞丐，住在破庙里，和妹妹乞讨为生，可这不能阻碍他参赛。

他想要金条，只要有得到金条的机会，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。

女孩儿见哥哥挨骂，连忙站出来，冲到那人面前，双手撑开，把何狸护在身后，“你们仗着自己有钱有力气就欺负人，算什么好汉？”

她稚嫩的声音，像夜空闪现的一道烟火。

人们笑得更厉害了。

那人俯身看着她，说道，“你哥哥是好汉，但是住在破庙呢。你也算是好汉，可是肚子饿得连一块儿完整的馒头都吃不上， 你嘴上好汉来好汉去，可是肚子不听你的话，饿得呱呱叫呢！”

他大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馒头和一个鸡蛋，扔在地上，对何狸道，“快捡起来吃，吃完赶紧滚！别在这浪费我们的时间！”

女孩儿知道，这是一种羞辱。

她气得浑身发抖，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叫着。

那圆溜溜的鸡蛋滚在她脚边。

她低头扫了一眼，嘴里不断分泌着口水。

“不能吃、不能吃……”

她一遍遍地默念。

可是肚子太饿了，需要东西填饱。

女孩儿直愣愣地盯着鸡蛋。

她蹲下身，像饿狼扑食般拿起鸡蛋就往嘴里塞，连壳都没来得及剥。

何狸捡起一旁的馒头，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。

见到这场景，众人大笑。

吃了东西后，这对兄妹恢复了些理智。

何狸站起身，对那人说，“谢谢你的馒头，假如我赢了比赛，用金条买十个馒头还你。”

感觉到嘴边还沾着一个馒头渣，他伸出舌头舔了舔。

那人冷哼一声，觉得无趣，便拂着袖子重新走到队伍里。

……

登记名字的老者，看到眼前瘦弱的男孩儿，叹息了一声，捋了捋长到胸前的胡子，说，“孩子啊，听老人一句劝，放弃吧！你不可能赢的，没准还搭一条小命。”

何狸冲他鞠躬，“我要参赛，请您写下我的名字。”

比赛对于参赛者没有限制，老者不好再推辞，只能提笔。

看到何狸身后的女孩儿时，老者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，“怎么还来了个女娃？”

何狸站在一旁解释说，“这是我的妹妹，叫何晴，她——”

说到这，何狸停了下来。

“我也要参加这场比赛。”女孩儿看着老者说。

“这比赛不是过家家，要比武的，没有真本事，是会丧命的呀！”老者强调道。

女孩儿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，有些纠结。

她明白男人的力气有多大。

记得有一次在街上乞讨，有个人发了善心，丢给她一枚铜钱，另一个乞丐来夺。

她想反抗，却被那乞丐压在身下不能动弹。

那乞丐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，身材并不强壮，但依然用力气轻松压制了她。

想了很久后，她说，“我还是决定参赛。”

老者摇了摇头，最终提笔写了她的名字。

正式比赛已是三天之后。

第一轮比赛是解题。

出题人是位退休的官员，穿着黑色的长袍，眼珠黑得发亮，看着有些神秘。

他拿起一张白纸，写下一个题目：“世界上除了生命，最重要的是什么？”

众人看着问题，凝神思考。

有人脱口而出，“是金子。”

又想到这个问题肯定没有那么简单，于是提出重答。

出题人摇了摇头，“每个人只能有一次答题的机会，胜者才能进入下一场比赛，失败者则直接淘汰。”

刚刚答题的人被拖下场。

人们面面相觑，谁也不敢先答了，都等着其他人说出口，排除错误的答案。

见场内一片安静，出题人站起身道，“还有十分钟的时间，若是大家都拖着不答，那么都将是输家。”

有人急得满头大汗，开始在脑中疯狂搜索着自己看过的每一本书。

有人则眺望远方，想着此时会不会有哪位神仙显灵，给个暗示。

“女人！”

有人大喊，“女人最重要，各位谁不喜欢女人？谁不想要女人？”

众人屏住呼吸，盯着出题人。

只见出题人摇了摇头，向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，那人便被拖了下去。

“粮食、水！”

有人接着答，“要是没有粮食和水，生命怎么能得以生存呢？所以粮食和水最重要！”

那人说得信誓旦旦，对自己的答案极为满意。

认定自己一定是最佳答案。

出题人笑了笑，“这位可以留下。”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人们急得纷纷抢答，“水和粮食！”

“水和粮食……”

“水和粮食……”

……

出题人摇了摇头，“答案不可重复，与上位参赛者答题一致的请退场。”

许多人没料到答案不止一个，恨自己粗心大意，太过着急，却也只能遗憾离场。

何狸的手心都是汗，他捻了捻指尖，心跳仿佛要冲破喉咙。

这时，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。

“是力量。”

何狸看了一眼说话的人，他生得眼大嘴大，一条胳膊快有自己的小腿那么粗。

那人说，“这世间多的是崎岖之路，洪水猛兽众多，若无力量压制，又如何能在这艰途险阻中活下来！”

出题人点头，“此人留下。”

眼见时间只剩两分钟，已有两个人胜出，剩下的人是既羡慕又害怕。

有人觉得自己分析出了答题的规律，两眼放光地大叫起来，“是生我养我的血肉之亲，是我的父母，没有他们，何来我的生命？”

出题人皱眉，“此答案与本赛无关，拖下去。”

那人边哭边吼，“不是父母是什么？我们的命就是他们给的呀！”

出题人白了他一眼。

时间只剩最后一分钟，剩下的人纷纷擦起汗来。

没有人再敢贸然作答。

“是香气！”

“柳城的香气！”

两道稚嫩的声音在此时响起。

出题人望着何狸兄妹，眉头紧锁，万万没想到，他们也答对了题目。

“能否说一下原因。”出题人道。

何狸认真答，“我们参加这场比赛，就是为了找到香气的来源，此时此刻，这就是最重要的事。”

“你们两个留下吧。”出题人说。

还有另外两人，在最后几秒钟也答对了题。

接下来就是比武环节了。

总共有六人参赛。

一对一比拼，赢的人可以拿到金条。

何狸兄妹，是这六个人里看起来最没胜算的。

因为长年乞讨，生活困苦，他们的身材非常瘦弱，以体力来看，根本无法与剩下的四人抗衡。

场外的观众劝着他们，“刚刚能赢纯属是运气，万万不可贪心，比武可不比答题，那是真的要流血的，退赛吧，孩子！”

何狸轻轻搭了下妹妹的肩膀，两人对视了一眼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