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烧掉可以,你让你妈亲自过来烧。”
“我妈?我妈不见了,我来这里,就是想让你陪我去找我妈的。”
“怎么会不见,你妈在家。”大伯语气笃定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
他的眼神闪了闪,说,「她刚发过信息给我,问我,今天的饭口味行不行。」
我半信半疑,“这样啊。”
“快回去吧,大晚上别往我家跑,惹人闲话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我不敢看那幅画,只是指着,“你为什么要指定我妈来烧,这跟她有什么关系。”
“因为她命最硬!”
我突然想到我妈那件尴尬的事,曾经不小心把自己的生辰八字误发到村里的微信群里,会算命的说她命不是一般的硬,最后全村人都在传她命硬。
“我这就去。”
我疯了一般回家找我妈。
路上,回想起那幅画的来由。
是我先发现的,后由大伯捡回家。
起初是因为大伯和他的初恋。
他二十岁时跟同村二屯的一个女孩谈恋爱。
那个年代自由恋爱等同于犯法,被发现后遭到全村人攻击。
无奈只能私奔,那天,女孩在镇车站等他,却被他放鸽子。
她当天回了家,第三天失踪,第十天发现在深山里的沼泽里。
是二屯屯长的老婆把她拔起来的。
她一脸怨毒,对二屯长老婆说:“他爽约就算了,还写字条羞辱我,说之前跟我只是玩玩,没想到我会当真,他说我还不如街上的妓女,我恨死他了!”
她说完就断气了,他们顺势将她埋在那里。
没多久,大伯就疯掉了,不是一直疯癫的状态,是间歇发作的那种,这种比完全疯掉更痛苦,更何况还是我大伯自尊心强的人。
含恨死去的人终究会变成厉鬼,村里人都说那个女人搞的。
几十年来,他受尽了村里人的嘲讽和唾弃。
传言在我这里没用,那种话我也就听听,我很清楚他不是那种会玩弄女人的人。
为什么我这么确定,是因为我看过大伯写的日记。
为了探明真相,第二天,我带大伯去找了二屯。
去到那里得知,二屯屯长的老婆已经在上个月去世了。
我有点沮丧,正要带大伯出二屯,他的病发作了。
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感受他病情发作,他双眼突起,时哭时笑,口水哗啦直流,非常可怕。
经过的人认出他,对他扔石头,吐口水,有一个还解开裤裆对着他。
我推开那个人,护住大伯。
大伯在我怀里,不停囔囔:“莹莹……”
大伯喊的这个人就是他初恋,全名方莹。
等那帮攻击他的人走后,我问他:“大伯,你想不想去看看莹莹?”
他两眼放光,不停地点头。
关于怎么去那个沼泽地,我是问路人的。我以为我能记住,可实在太远,岔路又多,才走到一半我就忘记了。
就在我迷茫的时候,还在发病状态的大伯竟然很坚定地选择了一条路,三十分钟后,带我来到一片沼泽地。
我非常惊讶,一直盯着他看,觉得眼前这个人很不像他。
四周很山,山上都是灌木丛,里面发出乌鸦的叫声。
我竟然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太压抑太静了,令人背后发凉。